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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回把“假性發/情”這四個字原原本本的地說出來。 (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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間,那被剪得參差不齊的發尾已經可以紮起來了。

看不見腺體,不知道頭發底下究竟是怎樣的光景。

檀羨卻很想把越知水的頭發撩起來,就看一眼。

想到被觸及腺體會引起的種種古怪的體驗,檀羨總覺得自己像是在心裏耍流氓。

這腦子一不靈光,她就懵懵懂懂地想著越知水近段時間做過的事,也不知道是信息素使然,或者是協議結婚作怪,越知水似乎還挺偏袒她。

這麽一想,其實越知水也只是看起來冷淡,人還挺好。

確實好,有能力有擔當,還長得好看。

在太陽從雲層裏探出頭的那一刻,皮膚如被灼燒一般,地表溫度也在急速上升著,貼著地面的熱流如波浪般隨著劇烈的風翻滾著。

身體剛從零下的氣溫裏脫離,才過了不久,又不得不接受陽光的炙烤。

檀羨的頭發披散著,熱得著實難受,她不得不從包裏找出了一根繩子,勉勉強強把頭發綁了起來。

她眼一擡,竟發覺越知水正在有意無意地撓著後頸。

檀羨眉一擡,朝越知水的手盯了好一會,問道:“你脖子癢麽。”

越知水放下了手,語調毫無起伏地說:“不癢。”

檀羨是過來人,自然知道脖子癢意味著什麽,甚至已經在心裏琢磨起,如果越知水想咬她脖子的話,她要朝什麽方向跑了。

然而越知水只是不冷不熱地答了個“不癢”,就嘴硬得很。

起伏的山嶺間是深不見底的山崖,崖下沒有水流聲,就連隱約可見的河床也幹涸了,像是已經被這古怪反覆的天氣給折磨得沒了脾氣。

這山過於陡峭,一個不註意就會往下打滑,檀羨心有餘悸地往遠處看著,心說幸好降落時沒有掉進山崖裏,否則怎麽出來還是個問題。

從半山腰到山下花了近一個小時,山下依舊看不見房屋和大路,甚至連異化人也沒有,

似是與世隔絕般。

沒有方向,只能一味地往南走著。

只要往南,就能離G31區更近一些。

時間在快速地消失,包裏的幹糧和蛋白/粉也在不斷地消耗著。

遠處的一個黑點在飛速移動,檀羨追尋著那東西移動的軌跡而轉動眼眸,她微微瞇起眼,心陡然一震。

想不到那正在急速移動著的東西竟然是異化人!

以往見到異化人她只會覺得心陡然一沈,可如今見到異化人卻心生喜悅。

她從未覺得異化人如此友好,甚至稱得上可愛。

檀羨猛地擡手朝遠處指著,克制著內心的悸動,佯裝冷靜道:“看見異化人了。”

越知水循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,唇角勾起一個似有似無的弧度。

檀羨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,終於笑了出來。

有異化人會意味著周邊會有房屋,有可能是鄉鎮,也可能是城市。

可只要有樓房就夠了,她們就能好好歇上一陣。

越知水猛地低頭,又試圖連接導航系統,可信號仍舊很弱,在剛連接上的那一刻又斷開了。

心如坐過山車一般,起起伏伏。

“我們可以跟著異化人走,他們會把我們帶到城市群。”檀羨倦怠的雙眼登時精亮。

越知水這才明白檀羨的意思,確實,異化人總是會朝著城區走的。

她思考了一下跟著異化人走直到找到城區的可能性,隨後點了一下頭。

“小心別洩漏信息素。”越知水緊盯著遠處那用四肢爬行的異化人,緩緩說道。

檀羨遲疑了一下,吸著鼻子嗅了嗅,“盡量。”

只能說盡量,畢竟如今她這狀態自己也不大清楚,腺體剛剛長好,如果先前都是假性癥狀的話,指不定還會來一次真的。

檀羨頓時又尷尬起來了,很想從越知水的身邊逃開。

那異化人跑得飛快,那用四肢爬動的樣子,像極了缺了腳的蜘蛛。

兩個小時候後,檀羨破窗鉆進了一輛插著鑰匙的車裏,把裏面的已經被悶死的異化人丟了出去。

車裏彌漫著一股腐臭的氣味,檀羨打開其他三面完好的窗,完全關閉了車內空氣的循環模式,開著車讓躁動的風將車裏的氣味帶走。

越知水坐在副駕上,繼續調試手環。

終於,在信號滿一格之後,蔚藍的地圖成片投映了出來,周邊倒塌的房屋和被炸毀的街道被全部囊括在內。

油箱裏的油所剩不多,估摸著還能開上十來公裏。

檀羨踩著油門,把過路的異化人碾在了車底下,不管不顧地往前開著。

“很好,離G31區不算太遠。”越知水盯著那跟著車身一起顛簸的地圖,兩指一收,將地圖縮小了許多,一眼就看見了南邊G31區所在的地方。

在油量幾乎要見底之後,檀羨才松了油門,把車停在了一家末世前還算是五星級的酒店前。

可惜末日後被清掃異化人的炮彈影響,半個樓面已經露出了黑色的鋼筋,墻面也被熏黑了大片,窗戶上滿是被風掀起來的塵土,還有不知道什麽東西碎成的齏粉。

越知水仰頭看了一眼,印象中這酒店的消費可不低,環境也是頂好的。

她轉頭看了一眼,心說可惜,遠處的湖已經幾乎幹涸了,散養的動物已經在路邊發臭,就連噴泉的雕像也碎了一地。

檀羨一想到假性癥狀結束,真的就要來的,頓時又心煩意亂起來,只想躺下好好睡上一覺,把癥狀給熬過去。

酒店裏到處是游走的異化人,她扛著槍面無表情地想著事情,一邊擊殺還沒來得及撲過來的異化人。

異化程度還不高的異化人幾乎被一槍一個,頓時血濺滿地。

繞過噴泉,她站在破碎的玻璃門外擊殺了櫃臺前站著的異化人,那異化人皮膚粗糙鼓脹,嘴裏伸出來的獠牙捅破了臉頰,血沿著脖頸直往下淌。

在射殺了櫃臺前的異化人之後,她才發覺電腦竟還是亮著的。

隆隆聲在單薄的墻後傳了過來,是發電機在運作著。

檀羨在沒有關閉的密碼箱裏找到了房卡,在摸索著刷了磁後,從步梯直往上走。

在走了好一會後,她才意識到越知水在後面跟著。

她的頭發隨手紮起來了,跟在後邊的越知水肯定能看見她的脖子。

檀羨頓時擡手捂住了後頸,腳步驟然一停。

越知水一直在留意著後邊的動靜,險些就撞上了前邊的人,她正想問的時候,卻看見檀羨一聲不吭地捂著脖子。

“你走前面。”檀羨說道。

越知水疑惑地“嗯”了一聲,“脖子又難受了?”

檀羨轉過頭睨了她一眼。

越知水這才擡腿往前邊走,想了想還給檀羨找臺階下,“行,我打頭陣是吧。”

檀羨這才慢悠悠地在後面跟著。

頂層的套房收拾得十分幹凈,站在窗邊可以看見幹涸的湖面和枯萎的蘆葦,雖然風景不大好,但絲毫沒有影響到檀羨愉悅的心情。

她甚至動也不想動,就想蜷在沙發上,等她有力氣去洗澡了,再到床上躺著。

檀羨躺在沙發上昏昏欲睡,因長途跋涉而酸痛的肌肉終於得到了分秒放松。

隱隱約約,一股濃郁的酒香從浴室裏傾湧而出。

濃烈到近乎刺鼻,甚至還帶著不容拒絕的侵略性。

檀羨猝然抓緊了沙發上鋪著的毯子,似乎在腺體長好之後,她對這股酒香越來越敏感了。

極高的契合度讓她根本無法忽視那縷縷酒香,明明香味沒想形態也沒有顏色,可她卻覺得鉆進鼻裏的香氣像是越知水柔荑般的素手——

正試圖牽扯她的神經,將她拖入泥潭。

浴室裏的水聲忽然停了,可越知水卻久久沒有出來。

檀羨意識混沌地擡眼,只見沒有拉上垂簾的磨砂玻璃上正映著越知水的身影。

朦朦朧朧的,即便如此,那輪廓清晰的腰身線條也極其好看,被肥大的工裝褲遮著的長腿終於展露出來。

她看著磨砂玻璃上的剪影,等到越知水穿上了浴袍,又捂住了後頸的時候,檀羨意識到,越知水的信息素腺體晚她一步開始發生作用了。

在腺體以驚人的速度開始生長後,自身的信息素也變得不可控起來。

越知水沒有立刻出來,恐怕也是察覺到了腺體的變化。

浴室裏,越知水正在進行著天人之戰。

她也聞到了那附在了水汽中的信息素,也察覺到了腺體的變化。

不是不願面對,她只是在想,如果檀羨又受到了信息素的影響,那該怎麽辦。

如果兩人都受到信息素的影響,那很有可能會發生點不好描述的事情,按照檀羨這別扭的性子,說不定會迫不得已表明心意。

她確定檀羨是喜歡她的,可她不想用這種方式來逼檀羨承認。

於是在斟酌了許久之後,她才推開了浴室的門。

檀羨躺在沙發上,直勾勾地看著從浴室裏出來的人。

被水打濕的頭發柔軟地貼在越知水的臉頰和脖子上,發梢還在滴著水,水珠滑進了松松垮垮的浴袍裏。

她緊皺著眉,在越知水出來之後,空氣裏的信息素越發香醇了。

也許是受到信息素的影響,她那本來已經恢覆如常的腺體又熱了起來。

越知水輕咳了一聲,“我們來設想一下最壞的情況?”

“什麽最壞的情況。”檀羨仍躺著不動,雙腿架在了沙發扶手上,枕在腦袋下的頭發亂成一團。

越知水不緊不慢地說:“在山裏時我還能保持理智,後面可就說不定了。”

她一邊揣摩著用詞,委婉說道:“假設我們都被信息素擾亂了神志,情不自禁想去咬對方的脖子,不如在我們失去理智之前,先各自咬上一口?也好斷絕後患,省得爭來爭去打得兩敗俱傷。”

檀羨楞了一下,“你知道咬腺體意味著什麽嗎。”

越知水擡了一下眉。

檀羨抿著唇舔了一下牙尖,回憶著那想要咬破對方後頸的沖動,眼神微妙地開口:“本來我以為只是單純地標記獵物,但是這種……沖動似乎只會出現在高契合度的雙方之間。”

她垂下眼,耳尖有點紅,在使勁吞咽了一下後,又艱難開口:“我想這不單純是標記獵物,更是把……唔,把結合的對象圈進自己的領地裏。”

“結合”這兩個字就十分學術,也非常傳神。

作者有話要說:=3=

第 57 章

寬敞豪華的頂級套房裏, 兩人相視無言。

檀羨猝然擡手,把身側的抱枕拿了起來,捂在了臉上。

臉倒是捂起來了, 可耳朵尖還露著。

越知水聽楞了, 回過神後還震驚了一下,這說法雖然很直白,但確實很符合檀羨學霸的身份了。

檀羨沈默了好一會,問道:“你聽懂了嗎。”

“懂。”越知水言簡意賅。

檀羨打量著越知水的神色,可越知水的臉色卻冷靜如常,像是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一樣。

她總覺得越知水還不太明白,但凡聽懂了半點, 也不會這樣淡定。

“還要我重新解釋一遍嗎。”檀羨踟躕著說,可這事兒她實在不想再說第二遍。

越知水想了想,“這點理解能力我還是有的。”

可檀羨卻不覺得她有, “契合度這事就很隨機, 就算是不情不願的兩個人,受到信息素的影響也會發生點不應該發生的事。”

她停頓了一下, 又打量起越知水的神色, “這麽說能懂嗎。”

越知水臉色木然, 微微點頭說:“當然,假性癥狀已經夠折磨人了,如果真的來一次,怕是會徹底失去神志, 我也不能幸免。”

檀羨把捂在臉上的抱枕往下扯了扯, 露出了一雙眼睛,眼裏滿是狐疑。

越知水垂著眼,撥了撥貼在臉上的濕發, “最糟糕的情況就是這樣,你的信息素腺體已經長好了,而我的假性癥狀也隨時會出現,在這種情況下,我們是分房睡,還是?”

她下頜微擡,朝這總統套房環視了一圈,意思已經十分明顯——

分房還是一起。

檀羨渾身一震,這話聽著怎麽那麽奇怪。

即便還在合約期間,越知水也沒有和她討論過這樣的事情,畢竟兩人各睡各的。

越知水微微瞇起眼,又說:“分房的話如果異化人來襲,我們可能很難對付得過來,當然,住在一起的話很容易受到信息素的幹擾。”

“你要清楚,從這裏到G31區還有很長一段距離,有些問題我們不得不提前考慮,然後做好應對的準備。”她不緊不慢地說。

她就像是把自己當成了一把刀,正在一寸一寸地臠割著檀羨的神經。

檀羨微微抿起了嘴唇。

“如果我們都被信息素影響了,我不一定能把你綁得起來,更不可能把你打暈。”越知水又悠悠說道。

檀羨猛地坐起身,從沙發走到了窗臺邊上。

她實在不知道越知水是怎麽用這樣冷淡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來,像是例行公事一般。

這樣的事又怎麽可能是公事。

越知水看著她的背影,總覺得窗戶如果是能開的,檀羨肯定已經跳下去了。

她如今像極了虎視眈眈的虎,主動出擊,卻沒有正面出手,想方設法把容易受驚的貓往窩裏帶。

如果等檀羨主動開口,也不知道得等到什麽時候。

越知水緩緩說:“所以,對於之後要面對的事,你有什麽想法。”

檀羨面對著窗外幹涸的湖,看著一大片枯萎的蘆葦開始沈思。

“怎麽樣,有想法嗎。”越知水問。

檀羨皺眉說:“再找一輛車,我們分開走,G31區會合。”

越知水沈默了。

檀羨回頭看她,極其認真地說:“不如我們現在就去找,再找一輛車沒什麽難的。”

越知水開始懷疑檀羨這話是不是真心的,就非得別扭成這樣?

她不緊不慢地說:“其實一起走也沒什麽。”

檀羨:“……”

越知水端詳著檀羨的神情,過了許久才慢吞吞開口:“如果你希望的話,我也不是不可以。”

檀羨啞了一般,過了數秒才磕磕巴巴地問:“可、可以什麽?”

“你不是……”越知水斟酌了一下用詞,生怕檀羨害臊得連話都不肯說,“一直對我挺有好感?”

檀羨震驚地眨了一下眼,懷疑自己聽錯了話,在確認耳朵沒出問題後,才問道:“你怎麽會有這樣的錯覺?”

錯愕的人反倒成了越知水,她本以為戳破這窗紙之後,檀羨至少會紅一下臉,可期待中的紅臉卻沒有見著。

越知水沈默了好一會,眸光冷冽如虎,“你那天在天臺上時,不是還讓我別走?”

檀羨懵住了,別走?讓誰別走?

越知水審視一般,觀察起對方的神色,“你不記得了?”

檀羨被問住了,她當時困倦得失去了意識,自然不記得自己說過了什麽。

數個夢境交織在一起,亂得像是纏在一起的絲線,怎麽解也解不開。

越知水眸光銳利,像是下一秒就要吃人一樣。

“你當時說出來的夢話我聽得明明白白。”她說。

檀羨迷茫地回憶著,不知道究竟是她的記憶出了差錯,還是越知水在臆想這些有的沒的,她吞咽了一下,問道:“我什麽時候在夢裏讓你不要走?”

“在天臺上,那次只有你和我兩個人。”越知水說。

檀羨想起來了,她和越知水單獨兩個人的時間很少,大多都是和周緒等人在一起。

那次在天臺上,她確實困倦得睡著了,可絕對不可能在夢裏讓越知水別走。

她頓時混亂了,甚至還深深陷入了自我懷疑,緩緩說道:“我應該沒有說過那樣的話,更不可能對你說。”

檀羨的神情迷茫得非常真實,全然不像是裝出來的。

越知水不由得也懷疑起自己來了,這一路上,她哪一天不覺得檀羨是羞於啟齒才一直沒有明說,甚至她連對方後退一步的樣子也覺得別扭得可愛。

本應該謹慎暴虐的虎驟然頹唐得像是喪門犬一樣,眼裏露出搖擺不定的神色來,甚至有點困惑。

越知水反手撫向了後頸,捕獵的本能使得她的精神驟然緊張,後頸的熱脹越發明顯。

檀羨怔了一瞬,莫名覺得越知水垂著眼不說話的模樣略顯失落。

本來應該在職場上叱咤風雲的人,臉上還挺不適合掛著這樣萎靡的表情。

她呼吸遲滯了一秒,低聲開口:“至少那時候不可能對你說這樣的話。”

越知水沈思著,那時候不可能,那不就是現在有可能了?

還不是別扭嗎。

她的心情稍微好轉了點,但還是耿耿於懷,於是極不自然地問:“那你在天臺的時候,是想讓誰別走?”

檀羨又仔仔細細想了想,遲疑地說:“可能是我媽。”

越知水:“……”

她還真不想和檀羨有這層關系。

沈默了好一會後,越知水給自己找起臺階來,“那可能是我聽錯了。”

這一錯,錯了一路。

在商界受盡旁人艷羨的越小姐,最終還是翻車了,這車翻得還挺徹底。

過了許久,越知水僵了般的眼眸終於動了動,聲音幹澀,語調生硬地說:“所以,你有什麽打算?”

檀羨倒吸了一口氣,裝出了一副鎮定得模樣,“我得考慮。”

她說完就朝浴室走了過去,雙腿有點僵,還不帶拐彎的。

越知水的唇角似有似無地勾著,總覺得這車翻得也還行。

浴室的水聲嘩啦啦地響著,水霧繚繞而起。

檀羨渾身都是從山上滾落時磕碰的傷,手和腿細小的傷口在碰到熱水時刺痛難忍。

她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後背,只見後背上那一道劃傷幾乎橫穿了兩片蝴蝶骨。

太瘦了,即便是連她自己也覺得瘦得過分。

她在末世前本就偏食,在異化爆發之後,更是沒有什麽能吃的東西,也就瘦得更徹底了。

瘦,脾氣也不好,還不愛搭理人,她對自己從來都有清楚的認識。

可是就這樣,她還感受到越知水對她隱秘的好感。

至少在提及信息素喝契合度時,越知水也不會心生厭惡,反倒還怪像在勾她的。

越知水對她的好感,總不會是因為信息素的影響?

意識到這情況,檀羨閉起了眼,雙耳的滾燙緩緩冷卻,甚至還有點焦灼。

她洗幹凈了頭發,又抹了一次沐浴露,把指甲裏的泥仔仔細細地摳出來,就像是要給自己換層皮一樣。

放空了心境,一時間連越知水殘留在浴室裏的信息素也聞不見了。

檀羨開始認真思考自己要給出一個怎樣的回答,分房還是在一起睡。

她本就被熱水熏得面紅耳赤了,這麽一想連狂跳的心臟都似乎滾燙了起來,渾身血液都在快速地湧上頭頂。

在猛地回過神之後,檀羨心說,她為什麽要想這些。

結果出了門,她卻看見越知水正在她躺過的沙發上坐著,坐得還挺悠哉。

越知水調試著手環,那幽藍的地圖正投影在米黃色的墻紙上,就像是印在牛皮紙上的畫一樣。

那被標紅的點,正是G31區所在。

她們現在所在的區域被黃色的細線勾勒了出來,偌大一片區域像是被摳出來的魚鱗。

數根細線將這被圈起的區域和G31區相連,和曾經遍布全球的航線一樣密集。

越知水將地圖一點點地放大,放大至連區域裏的巷道都一清二楚。

她淡聲說:“現在衛星還在正常運轉,再過段時間,我們很有可能連導航也沒有了。”

這樣的情況,檀羨早就設想過了,在沒有地圖且路標被毀的情況下,她們很有可能像沒頭蒼蠅一樣亂轉。

檀羨皺起眉,仔細看向那被越知水放大的街道,試圖找出一條最安全的路來。

在被極限放大的地圖中,她似乎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車牌號。

“停一下。”她忽地開口。

越知水停下了手上的動作,回頭問道:“考慮清楚了麽,分房還是?”

檀羨沈默了數秒,緩緩扭頭看向了另一邊,“我不是想說這個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=3=

第 58 章

越知水伸直懸在地圖投影前的手指微微勾了起來, 平著的唇角往下塌了點兒。

她“嗯”了一聲,然後問道:“你想說什麽。”

檀羨看出來她的神情明顯僵硬了一下,就像是被踩著了腳一樣, 反應過來之後, 她的眉微微挑了點兒起來,像是想問責的上位者一般。

越知水隱隱克制著,脖頸微微一動,硬是把喉嚨處哽著的一口氣咽了下去。

檀羨早習慣她這樣的神情了,沒想到越知水只是抿了一下唇,卻什麽也沒有說。

越知水懸著的手指這才動了動,冷著臉將目光凝固在地圖上。

“放大那輛車。”檀羨說道。

移動的的車輛雖然能被捕捉到移動軌跡, 但車輛的細節卻會因為車速而更加模糊。

越知水皺起眉,冷著臉放大了那輛車,然而由於技術條件有限, 只能看出車型, 車牌號模糊一片,像被打了馬賽克一樣, 根本看不清。

那車的右車燈損壞了, 車尾明顯凹陷了一大片, 前擋風玻璃上有一大片顏色,像是被抹上了血跡。

“這車怎麽了。”越知水換了幾個角度,試圖看出什麽端倪,然而什麽也看不出來。

這明顯是富人才開得起的車型, 至少在上層圈子裏也極為少見。

越知水問道:“熟人?”

檀羨看了一會, 主動伸手去調整視角,過了好一會才靜靜地說:“車尾是我撞的,玻璃上是我的血。”

越知水楞住了, 她想了很久,檀羨和這車到底有什麽關系,卻沒想到就是這樣。

車輛放大後的像素很低,車上的痕跡也顯得模糊不清,車玻璃上大片的色彩是投映出來的藍色,根本看不出原本的色彩。

車尾的凹陷很深,看起來像是遭遇了不小的車禍。

可檀羨卻太過平靜了,雙眼像是一潭死水,沒有驚起丁點波瀾。

她靜靜地看著,緊緊盯著車輛的凹陷。

“方便說嗎。”越知水沈默了很久,試探般問道。

檀羨精致的臉上終於有了表情,她像是醒過來一般,雙眼微微轉動,看著前擋風玻璃上大片的藍說道:“我想拉開擋在車前面的人,被檀徴山誤傷。”

“會誤傷成這樣?”越知水心猛地一揪,怎麽看也不覺得那是誤傷留下的痕跡。

檀羨將地圖縮小,直至車輛緩緩縮小,從巴掌大變成黃豆大小,最後消失在視野中。

她把裹在頭發上的毛巾拿了下來,木然地擦拭起發梢,目光卻沒從地圖上移開。

耳廓上的粉紅是徹底消失了,臉色變得很差。

不像是驚怕,反倒像是看見了仇人一樣,那眸光深得可以吞沒海裏徜徉的鯨。

厭惡和不屑交織在一起,填滿了她因休息不足而有些紅血絲的眼。

檀羨垂下眼,擦著頭發說:“蘭施想去攔檀徴山的車。”

越知水怎麽會不知道蘭施是誰,上流集團向來樂衷於聯姻,蘭施失敗的婚姻就是這麽來的。

蘭施這人還常常被圈子裏的富太太們當談資,包括她放棄事業,決定當全職的好好太太,包括她見不得丈夫出軌,再包括她幾次輕生的事。

數十年前的事,在末世前仍被津津樂道著。

檀羨停頓了一下,斜了越知水一眼,她臉色蒼白,明明有顧忌,卻還硬是吐出了一口氣,說道:“我不想蘭施被撞死,我及時把她拉走,車頭卻被檀徴山撞到了墻上。”

越知水呼吸停滯,緊皺著眉頭,將地圖再度放大,卻發現地圖上原來車輛停留的位置空了出來。

看來這車沒有停留多久,很快就離開了。

然而在她沿著發散出去的街道仔細尋找的時候,卻再找不到那車的痕跡了。

檀羨擡起眼,也在跟著越知水移動的手指尋找著。

她冷著聲說:“我被撞到了墻上,傷到了內臟,他倒車出去之後又要撞上來,我攀著圍欄跳到了車頭上。”

越知水不敢想象那血是怎麽來的,即便她受傷過數次,大大小小的傷都受過,也不想那些難耐的傷痛出現在檀羨身上。

即便是末世後見識過檀羨的脾氣,她也總覺得,檀羨當籠子裏被好好照顧著的金絲雀就很合適,漂亮,有點脾氣,還怪講究。

被寵壞也很適合。

檀羨環起手臂,濕漉漉的毛巾蓋在腦袋上,底下漆黑的頭發正緊貼著細白的脖子,水珠一個勁地往浴袍裏滾。

她輕嘖了一聲,“我跳到車頭上之後,他想開槍打我,沒想到……”

這愕然的停頓讓越知水猛地側頭看她。

檀羨說道:“我吐了一口血,他良心發現,在倒車時把我甩了出去。”

越知水半擡的手朝檀羨伸了過去,把她腦袋上頂著的毛巾扯了下來。

檀羨雙眼一擡,只覺得毛巾從發頂滑落,隨後重新落在了她的頭上。

只是再度落下時,毛巾上還被施加了柔軟的力度。

很輕柔,將她的發根揉得很舒服,就連貼在脖頸上的濕發也被卷了起來揉搓著。

越知水在給她擦頭發,檀羨心裏想。

檀羨沒動,眼眸微微轉動,朝越知水睨了過去。

只見越知水黑著臉,那模樣像是要殺人一樣。

檀羨眉一擡,還挺享受別人給她擦頭發,即便她實在不喜歡去理發店一類的地方,必須也外人接觸。

但如果洗發師是越知水,似乎還行。

她甚至已經想象得出越知水穿著理發店的制服,冷著臉給她洗頭擦頭的模樣。

這麽一想,那店鋪的生意大概很差。

發根被揉得略微發揚,在洗發露的味道中,她聞到了一股清淡的酒香。

原來已經冷卻下來的耳廓又猝然熱起,她渾身僵住,擡手就把越知水手裏攥著的毛巾給扯了下來。

檀羨試圖平靜心情,輕咳了一聲,本想不著痕跡地退開一步,沒想到半步還沒退到,越知水就微微瞇起了眼。

她連忙接上沒說完的話:“他沒想到,我回頭就開了一輛車追了上去,雖然沒攔下他,卻把他的車尾撞得稀爛。”

“那你呢。”越知水唇瓣微動,已經眼下的紅痣被水浸過後越發的明顯了。

“什麽。”檀羨沒反應過來。

“你當時的傷。”越知水問道。

檀羨不甚在意地開口:“我本來以為我要死了,沒想到不單體外傷恢覆得很快,就連深入肺腑的疼痛也很快消褪。”

她側過頭,不想和越知水對視,“我當時意識到我可能覺醒了。”

越知水垂下手,藏在身後的手緩緩揉搓起兩指,指腹上還殘留著從濕潤的發絲上劃過的觸感。

地圖還映在墻上,幽藍的光靜止不動。

檀羨給自己又擦拭了一下頭發,隨手就把毛巾扔在了邊上。

“還找得到嗎。”她垂眼問道。

“找不到了。”越知水回答。

檀羨只好搖頭作罷,“算了,有可能是別人開來的。”

“如果見到檀徴山,你想怎麽做。”越知水問道。

檀羨皺著眉,細細沈思了一會,避開的目光這才朝越知水直視而去。

她眼裏的狠意驟現,只是只有一瞬。

檀羨說:“讓他去陪蘭施。”

越知水微微點頭,神情沒什麽變化,卻暗暗記在了心裏。

門外忽然有輪子滾過的聲音,像是什麽東西被推拉而來。

兩人登時屏息,相視了一眼紛紛朝門口看去。

這時候怎麽也不會有人拉著行李箱路過,誰還能這麽悠哉且明目張膽地拉著箱子在這滿是異化人的酒店裏走。

檀羨擡手朝腿上碰,卻摸到了浴袍的布料,她這才想起來,腿環早就拿下來了,更別提上邊的槍和刀。

在她反應過來後,越知水已經抱起槍朝緊閉的門走去。

開高的分叉沒遮住她往前邁的腿,那細長緊致的腿在走動間一下又一下地露了出來。

檀羨沒覺得酒香變濃,卻覺得橙花的清香是越來越濃郁了。

外邊滾輪的聲音越來越近,聽著已經快抵至門邊。

越知水猛地打開門,猝然擡起了槍口。

檀羨已經走了過去,她隨手拿了個高腳玻璃杯。

門打開的那一瞬,她將杯口砸向了墻,杯沿頓時破碎,尖銳的棱角如刀口一般。

沒有刀,但這玻璃杯勉強能用。

門外路過的人闖入了兩人的目光之中——

是個推著餐車的計劃人。

越知水楞住了,怎麽也沒想到異化人還會推餐車。

推車的異化人腳步一頓,忽然猙獰著臉找越知水撲了過去。

越知水臉色未變,幹脆利落地將子彈打了出去。

那異化人轟然倒地,餐車停留在原地。

餐車上的東西頓時展露在兩人眼中,那些腐臭還盤滿了蒼蠅的東西,根本算不上是午餐。

越知水緩緩將目光從餐車上離開,將門甩上了,回頭說道:“是肌肉記憶。”

檀羨松了一口氣,下一秒卻淡定不了了。

她身上散發的信息素連自己都能聞到,濃郁得像是腺體長好後第一次發/情的前兆。

越知水垂下了手,緊抓在槍上的手因為用力而筋骨明顯。

她神情冷淡清冽,果真像是一杯不大能讓人喝得到的好酒。

外貌和以前無差,冷淡且寡欲,依然好看得讓人不敢高攀。

檀羨認真地思考了一下,如果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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